孟子曰:“养生者不足以当大事,惟送死可以当大事。”
孟子曰:“君子深造之以道,欲其自得之也。自得之,则居之安;居之安,则资之深;资之深,则取之左右逢其原,故君子欲其自得之也。”
孟子曰:“博学而详说之,将以反说约也。”
孟子曰:“以善服人者,未有能服人者也;以善养人,然后能服天下。天下不心服而王者,未之有也。”
孟子曰:“言无实,不祥。不祥之实,蔽贤者当之。”
徐子曰:“仲尼亟称于水,曰:‘水哉,水哉!’何取于水也?”
孟子曰:“原泉混混,不舍昼夜。盈科而后进,放乎四海,有本者如是,是之取尔。苟为无本,七八月之闲雨集,沟浍皆盈;其涸也,可立而待也。故声闻过情,君子耻之。”
孟子曰:“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,庶民去之,君子存之。舜明于庶物,察于人伦,由仁义行,非行仁义也。”
孟子曰:“禹恶旨酒而好善言。汤执中,立贤无方。文王视民如伤,望道而未之见。武王不泄迩,不忘远。周公思兼三王,以施四事;其有不合者,仰而思之,夜以继日;幸而得之,坐以待旦。”
禹、稷当平世,三过其门而不入,孔子贤之。颜子当乱世,居于陋巷。一箪食,一瓢饮。人不堪其忧,颜子不改其乐,孔子贤之。
孟子曰:“禹、稷、颜回同道。禹思天下有溺者,由己溺之也;稷思天下有饥者,由己饥之也,是以如是其急也。禹、稷、颜子易地则皆然。今有同室之人斗者,救之,虽被发缨冠而救之,可也。乡邻有斗者,被发缨冠而往救之,则惑也,虽闭户可也。”
译文
孟子说:“奉养父母还算不了大事,只有给他们办好丧事才可以算作是大事。”
孟子说:“君子想求很深的造诣是有一定的道路的,但要靠自己的努力才能得到;自己得到了,才能在辨别事物时处之安然;在辨别事物时处之安然,才能给与得深;给与得深,才能在处世中左右探寻到事物的本原;所以君子想要自己得到。”
孟子说:“广博地学了各种知识而能详尽地阐述,目的是要回到简约地阐述。”
孟子说:“用自己的善良使人们服从的人,没有能使人服从的。用善良影响教导人们,才能使天下的人们都信服。天下的人们不心悦诚服而能统一天下,这是从来没有过。”
孟子说:“言谈不符合实际是不好的。这种不好的后果,应由那些埋没贤才的人承担。”
徐辟说:“孔子多次对水赞美有加,说:‘水啊,水啊!’水有什么可取的呢?”
孟子说:“从源头流出的泉水滚滚奔涌,不分昼夜,注满了低洼的坑、坎又继续前进,一直流向大海。有本源的都是这样,取的就是它的这个特点。如果没有本源,到七、八月间雨水滂沱,大沟小渠都满了,但它们干涸也是很快的。所以名声超过实际,君子认为是耻辱的事。”
孟子说:“人与禽兽不同的地方就那么一点点,一般老百姓抛弃它,君子却保存它。大舜明白万事万物的道理,又能洞察做人的道理;仁义行事,而不是只去推行仁义。”
孟子说:“大禹讨厌美酒而喜欢有益的言论。商汤处事坚持中道,任用贤才不论其是何地之人。文王看待百姓好像他们受了伤害一样,已接近了道却仍像还没有看到一样仍努力追求。周武王不轻慢懈怠身边的臣子,也不会忘记远方的臣子。周公想具备夏商周三代君主之长,以实践禹、汤、文、武的事业;如果有不符合的地方,就仰头思考,夜以继日,幸而想通了,就坐着等待天亮好去执行。”
禹、后稷生活在太平的时代,多次路过自己的家门却没有进去,孔子称赞他们。颜渊生活在乱世,居住在简陋巷子,一筐饭,一瓢水,人们都无法忍受这种清苦的生活,而颜渊却不改变他乐观的心态。孔子也称赞他。
孟子说:“禹、后稷、颜渊走的是同样的人生道路。大禹想到天下有遭遇洪水的人,就像自己也被水淹了一样。后稷想到天下还有挨饿的人,就像自己也挨饿一样。所以他们才那样急迫。大禹、后稷、颜渊,如果互相交换一下位置处境,也都会有同样的表现。假设现在有同室的人互相打斗,要去救他们,即使是披头散发,帽缨紊乱去都可以。如果乡邻中有打架的,也披散着头发就戴上帽子去阻止,那未免太糊涂;对这种事,哪怕关起门来不管它也是可以的。”